
Ling Wan Temple

中興住持妙參老和尚(1918-1928)
妙參老和尚(1868-1928),俗姓林,廣東龍門人,世壽61歲。19歲依羅浮山延祥寺覺海禪師出家[1],24歲受具足戒,僧臘42載。妙參老和尚畢生致力於複修寺院,傳戒弘法,建立尼眾叢林,為法為人之德業宏大。
身世背景
妙參法師諱空桑字妙參,俗姓林,原籍廣東龍門人。妙參法師生於1868年(清同治七年,戊辰二月三日)[1],自幼穎悟過人,「輙心領神會,若得於言外之意」。據《大嶼山誌》[2](寶蓮禪寺第二任住持筏可大和尚著,1958年出版)記載,妙參法師「年十六領鄉秀才。設塾授童蒙。」得見其聰慧,學業冠於儕輩,十六歲便領鄉秀才,隨後更設塾授徒為業。妙參法師品格良善醇厚,從《凌雲佛學研究社五週紀念刊》[1](釋鎮庵編,1938年出版)中對妙參法師的一段描述可見一斑:「賦性慈良。品貌醇和。無怒容。無急切之態。終其身無不然。殆宿具慈忍之善根歟。不然。何若是之美乎。」
根據《凌雲佛學研究社五週紀念刊》[1] 中的描述,妙參法師十九歳時,對人生有所感悟,「慨世業無長生之術。文章虛不死之方」,於是悠然遐往羅浮山。羅浮山位於廣東省惠州市博羅縣的西北部。妙參法師禮羅浮山延祥寺覺海禪師為薙度師,於寺中棲慮禪那,參悟佛法。妙參法師于二十四歲便受具足戒于華首台(即華首寺),「三壇畢受。七聚兼持。舉止瞻詳。矩度雍穆。佛戒之本。堅然深植。」。《凌雲佛學研究社五週紀念刊》[1] 中亦提及「師於禪課之暇。究心經教。微詞奧義。探討纂詳。佛語之用。亦以善運。師年三十。三學兼驅。乃興化導。運悲智。始出世而為人矣。」足見妙參法師深入佛經,參透佛理。妙參法師亦妙用佛語,隨宜說法,法無偏執,人無不契,隨智隨情,四辨無礙,度化眾生。
妙參法師一生為法為人之德業宏大,一直依戒定慧三法而行,禪功超凡。「大師自出世後,思慮凝靜。神志堅定。居恒宴坐。昏散時少。及出江天禪堂。禪功尤進。」[1] 自具戒後,妙參法師依律持躬,生活簡樸,粗衣糲食,三衣一缽,身無餘蓄。偶有所得,即公於眾。
重興古寺
當時,在羅浮山域內,延祥寺與寶積寺乃梁代古剎,經年累月,惜名剎變得荒蕪,妙參法師慨然生起重興之志。於光緒季年,妙參法師始興辟延祥寺,力圖振作,把延祥寺的子孫廟辟作十方叢林,延祥寺得以中興,盛極一時。《凌雲佛學研究社五週紀念刊》[1] 中記載「初延祥寺。派屬傳子。師徒授受。至是築禪堂。建群房。立清規。住海眾。而改為十方傳法之叢林。雲眾既集。開壇傳戒。法運之隆。百年未有之盛概也。」妙參法師於重興延祥寺後,恭請元亨和尚任延祥寺住持。
翌年,妙參法師應廣州白雲山下景泰寺邀請出任住持。在任期間,修葺寺院,廣集戒徒,宏演毗尼,度化有緣眾生,盛極如延祥寺。與此同時,妙參法師亦經常往返延祥寺及寶積寺兩剎,兼理寶積寺,心力交瘁。其後,妙參法師有感參學弗廣,識見未周,毅然擺脫萬緣,前往江浙一帶,棲身於鎮江金山江天禪寺,諸慮頓亡,一心無寄。後因參究過急而生病,一天暈倒地上,忽見一名沙門跟她說「吾塔漸隳。師盍修之。因緣在爾。汝亟行焉。」妙參法師蘇醒後,憶起所見之沙門像是手持钖杖之地藏菩薩。病愈後,妙參法師便前往安徽九華山禮地藏菩薩肉身塔,擔起重修之重任。妙參法師覆修道場過程艱辛,走海上,集檀越,鳩工披材,經之營之,而且波節重重,詎意奸人從中諸端阻礙,幾經庭府,卒底於成[1]。憑借妙參法師的毅力,不夠數月便順利竣工。妙參法師一直為覆修道場勞心勞力,依然心定如常,可見其禪定功夫超凡。
直至民國肇興,妙參法師重返兩粵,走訪暹羅,觀各地之佛教勝跡。再續返羅浮山,大興法事,傳戒弘經。《大嶼山誌》[2] 中記載,因當時地方土匪猖獗,難以安居。於是妙參法師聯同師友等前往香港,暫求棲息之所。起初,妙參法師等人在香港中環士丹頓街設延祥分院 [2,3],作為師友棲息之所。
重修凌雲寺
據《法相學會集刊(第三輯)》中的《香港佛教源流》[4] 一文記載,妙參法師於1900年間,應香港黃慧清女居士(後隨妙參法師出家,法名觀修)之邀請來港,到訪錦田觀音山凌雲寺。妙參法師觀其山勢雄偉,靈氣渾足,於是重興凌雲寺。
凌雲寺始建於明朝宣德年間(1426-1435年),位於新界元朗錦田觀音山麓,為錦田鄧氏開基祖鄧洪儀長子鄧欽為其繼母黃氏建立,名為「凌雲靜室」,是香港三大古剎之一 [5,6],亦是僅存唯一有出家人清修的古剎,是由出家女眾管理的古寺。清朝道光二年(1822年),滌塵法師重修「凌雲靜室」,改名為「凌雲寺」。圓光法師和凈園法師相繼出任住持。因後繼乏人,致使門庭破落,凌雲寺歸鄉紳鄧伯裘管理,鄧氏原信奉基督教,將該靜室辟作別墅修養 [2,4]。
妙參法師應允重修凌雲寺後,便說服鄧伯裘皈信佛教,並將該靜室捐出,又得港督金文泰讚助,改建為現今之凌雲寺 [2,4]。民國四年(1915年),黃、勞兩居士落髮為尼,法名分別為釋觀修和釋智修 [1]。民國六年(1917年),師徒協力募捐重修寺門,於寺側建禪堂大樓,更於山門前開鑿蓮花塘,並以竹圍籬,景色怡人[1]。
開傳戒先河
妙參法師起初意欲將凌雲寺建成一所僧眾之叢林。當她看見香港的女眾信佛者多,但卻欠缺尼眾之叢林,於是她決意把凌雲寺建為永遠十方尼眾叢林。凌雲寺自1918年始,成為十方女眾叢林。妙參法師擔任首任住持,並於1919年集眾開壇傳戒,開香港傳戒之先河,弘揚毗尼,法運興隆 [4]。當禪堂修建好後,妙參法師便依照鎮江金山寺的律儀,除晨、昏二課外,亦聚眾師於禪堂坐香談禪,開說禪七法會,余下時間則念佛靜修,寺內經常開講經教,規制井然 [1,4]。
及後,智修法師帶其宿友梁女居士至凌雲寺,依止妙參法師出家,法名喜修。妙參法師見凌雲寺屋少人眾,便在寺院南面,大帽山之麓,擇一地而建精舍,名曰圓通供比丘僧修持。圓通寺距離凌雲寺數里,兩寺可相望。妙參法師先後建地藏殿、大雄寶殿、韋馱殿、普渡橋、大山門、五觀堂等殿堂建築,直至1924年春竣工,是寺四百年來空前絕後之時期,亦成為佛弟子清修的一個很好的道場:
「(民國)八年。築地藏殿於寺百步之左。殿上曰藏經樓。其後曰鐘樓。工既竣,繼以傳戒,宏闡毗尼。為有寺四百年來未有之盛事也。自後領眾熏持。功無廢墮。潛機晦用。靜以待焉。已而機時既就,因緣逐會。乃於十二年春。鳩集群材。大舉興築。百工既集。人盡其職。於是鑿地辟石。開溝浚池。既經既營。乃輪乃奐。明年。大雄寶殿落成。金碧輝煌。莊嚴燦爛。佛像廟貌。相映益盛。未幾而韋馱殿。普渡橋。大山門。五觀堂。丈室。客廳。群樓廂房。悉告厥成。環寺松竹參天。蒼翠郁茂。溪聲演廣長之舌。山色現清凈之身。梵唄徹雲。金光挹彩。頓使江山增秀。林泉益美。詢為佛子之道場。修真之佳地也。[1]」
妙參法師住持凌雲寺期間,「制清規,明律法。眾有矩,事有章。起居有定時。食作有恒課。禪誦兼運。福慧均修。於法無偏執。於事無異見。舉寺雍容。進退鹹有恒則。蓋儼成一名山勝剎矣。[1]」 《大嶼山誌》[2] 更述妙參法師在觀音山除建圓通寺外,亦建紫竹林道場。妙參法師曾度僧尼百余人,皈依弟子約數千人 [1]。妙參法師對其弟子的教化循循善誘,關懷備至,從她寫給弟子閒雲的家書中可見此情懷。書信內容如下:
閒雲賢徒知悉。汝來函言及無綿被小襖一事。我呌上海妙蓮庵當家師。請 老和尚。或本師傅。在報德庵。帶回山與汝便是。不用何等轉接。更加不便也。汝與華山。大有好因緣。若 老和尚等。成就汝看經。藏經樓安單。此為最好景界。看三五七年經。再往坐香門頭未晚也。若有何等大法師講經。可趨筵聽三五座。最為切要。汝出來第一層。要生個恭敬心。謙下一切。不得驕傲上中下座。不如己者。則憐惜之。勝我者。則尊敬學之。見法相莊嚴之士。極宜效習盤桓。以成自志。或遇不繩範之流。出乎軌則之外者。宜當善避。切宜緘口。以杜非是之兆。而護衛寸中之境況也。一切時。最要細心守靜。若趣乎煩燥之境。身心極不相宜矣。若處苦勞之境。宜耐心忍氣。放其量。曠其懷。最又加惡譈鉗錘。總總逆境施設者。並無他術。可能有益者。但以死心貼地。一心實誠。以生死事大起見為念者。自然技之窮。倆之盡。雲消日現矣。古人雲。山窮水盡自回頭。豈古宿而欺後人也。見真參實學之流。如盲公打架。一交手。死而不放松。若其少松。何地覓他也。此為至囑。且萬里孤征。為著何事而行。離祖別鄉。辭親披緇。都為當人。己躬下事者。但此事實。非有沈實破格之上人。綿蜜三二十載之鐵漢。生死送於九天之外。世事忘於冰炭之中。若不遇此中人。恐未易下語。商量價值也。再者。冠裳楚楚之客。佛君子也。防非佛君子也。破衲疥癩之士。下士也。留心焉爾矣。寒山拾得與豐幹。為與後昆作標端。不跡不泥。可也。觀音山兩院同人特為念之。汝宜勿戀故棧一去不回。洞見自己家鄉。親承靈山香火。如是方為肖兒。是為佛子。勉旃。
辛酉九月六日不慧妙參附囑

妙參法師致弟子閒雲的家書原稿
妙參法師的女徒觀修法師,亦在南洋建千佛塔,度信徒過千人 [2] 。1933年,住持智修法師和都監喜修法師創辦「凌雲佛學研究社」[1,4]。研究社以三年為一屆,設佛學、儒學、史學、國文、習字及修身六科,無論在家、出家女眾均可報讀,可以說是香港第一所女子佛學院 [7] 。其後諸先賢孜孜不懈,兼持妙參法師的清規律法,堅守凌雲寺。
助寶蓮寺傳戒
《大嶼山誌》[2] 中亦有述妙參法師於香港大嶼山寶蓮寺傳戒和協助建寺的事跡。民國十三年(1924年),紀修老和尚由金山江天禪寺來到大嶼山,創建十方叢林寶蓮寺。妙參法師也到大嶼山,在寶蓮寺牌坊正門左側,建「四老篷」, 以紀修、觀清、顯奇與妙參法師自己共稱諸山四老,預備日後來此同參共住。顯奇法師,原名陳吉祥。他原是一座純陽觀(即屯門青山寺前身),先天道信徒道場的住持。妙參法師在此期間,以佛法化導陳吉祥,陳氏後隨諦閒法師出家,法名顯奇,成為青山寺開山第一代祖師。1925年,寶蓮寺傳戒,紀修老和尚請妙參法師為戒壇尊證,傅戒圓滿後,挽請妙參法師為寶蓮寺監院。繼而公議以後由大嶼山、青山、觀音山每年輪流傳戒。1927年,應由觀音山傳戒,因籌備不及,合並在寶蓮寺舉行。是年倡建寶蓮寺大佛殿,妙參法師亦協助建寺。
圓寂留偈
民國十七年(1928年),妙參老和尚因患腦病,知世緣已盡,將法務囑咐觀修法師,留偈在韋馱殿,赴廣州如來庵預辦大事 [2,8]。臨別時,妙參老和尚勸弟子依佛法而行,自度度人:「止如來庵。微病。庵主請醫治。師卻之。其徒觀修智修喜修偉修等。聞信至前。問所患。師曰。吾無所患。苐患人生苦惱。為生死患。今吾舍茲患身。生彼凈域。覆何患乎。惟望汝等。依佛法住。依佛法行。自度度人。是因是果。又何患焉。言畢。右脅吉祥而逝。容顏和悅。儼若生時。[1] 」
以是年三月初十日酉時妙參老和尚於廣州如來庵安詳示寂,世壽六十一歳,僧臘四十二年 [1,8]。法體送白雲山荼毗,弟子眾等奉舍利至羅浮山延祥寺祖庭,建塔供奉 [1,8]。惜經歷多次戰火後,延祥寺被多次損毀及遷移,後於1997年再度重建,曾於延祥寺供奉妙參老和尚舍利的舍利塔,已不再覆見。為紀念妙參老和尚一生為法忘我,凌雲寺將其留偈供奉。偈曰:「十八年來住此山,白雲飛去又飛翻,我今拜別辭雲去,天緣有份再回還。」
參考資料
[1] 釋鎮庵編(1938年)。《凌雲佛學研究社五周紀念刊》(75-84頁)。香港:凌雲佛學研究社。
[2] 釋筏可著,釋明慧編 (1958年)。《大嶼山誌》(49-50頁)。香港:寶蓮禪寺。
[3] 法忍法師(2020年1月)。《香港佛教》第716期:《香港佛教之開展(一)》(46-47頁)。香港:香港佛教聯合會。
[4] 高永霄(1992年)。《法相學會集刊(第三輯)》:《香港佛教源流》(8頁)。香港:香港佛教法相學會。
[5] 香港三大古剎的歷史源流(2016-08-02)。灼見名家。
[6] 鄧家宙(2015年)。《香港佛教史》。香港:中華書局(香港)有限公司。
[7] 專題研究:依於山者凌乎雲 — 三大古剎之凌雲寺(上)(2023-09-06)。香港佛教歷史文化研究計劃。
[8] 鄧家宙編(2024年)。《觀音山凌雲寺志》(16-17頁)。香港:凌雲寺。